cvi中国通讯社
中国通讯社 记者 张 密
北纬25°32´4",东经98°24´27"——腾冲市滇滩镇。
滇滩镇位于腾冲市北部边陲,与缅甸克钦邦接壤,素有“极边第一镇”之美誉。国境线长24.7公里, 有三条出境通道通往缅甸,是腾冲市对外开放的前沿,也是保山市通往缅甸、印度等东南亚、南亚国家的一条重要陆路通道。
滇滩镇历史文化悠久,南诏王征茶山时,曾在滇滩设关防守。明永乐年间,因境外叛乱侵扰而复设滇滩关,万历年间改设滇滩隘,清道光年间设练屯兵,民国年间设乡,解放初期为联族行政村。
1929年,国民政府派蒋丞恩(李根源的私人秘书)到滇滩创办富华公司,开采铁矿,用木炭冶炼生铁。带动了当地人流物流的兴旺,出现了滇滩小集镇的雏形。解放后,改造富华公司国营滇滩铁厂,成为腾冲重要的国营企业之一。
滇滩镇世代居住着汉、回、傈僳等多种民族,属多民族聚居的边境乡镇;主要产业为种植、养殖业。
但是,在这个边远小镇里,一项由傈僳族群众传承着的绝技,近年来却绽放出艳丽的光芒——农民画。
念念不忘 必有回响
腾冲多雨,所以植被丰厚,粮蔬高产。
清晨,走出屋子,环顾下周围山巅盘旋的云雾,露水还在芭蕉叶上凝聚成晶莹的水珠,在轻轻滚动着。
傈僳族老汉余海清收拾停当,荷锄走向山野,开始了一天的劳作。对于傈僳族群众来说,不管社会发展到什么程度,劳作依然永远是他们的坚守。
等太阳晒稀薄了山顶的云雾,芭蕉叶也在风中摇曳起舞,余海清收工回来了。洗掉手上的泥巴,换上只有在节日才穿的民族服饰,踏着村里干净的小路,走向滇滩镇民族文化工作室。他要到那里,开始另外一项工作——创作农民画。
身上这套节日才穿的民族服饰,每次都要花费他10多分钟时间,但他每次创作时,都还是不厌其烦地“装扮起来”。
对他来说,创作是一件神圣的事情,要想创作出满意的农民画,只有穿着民族服饰时才有灵感。
所以,他不嫌麻烦。所以,他每次都将双手洗得干干净净。在他心里,自己的这双手从握锄头到握画笔,只是劳作和创作的区别。他还是他,手还是那双手,他也一直是个“泥腿子”,他的根永远深深扎在滇滩这片土壤里。
峰林常在,峡谷依旧。
1953年出生的余海清,因为地理的偏僻和家庭的贫困,到10岁才开始上学。读到小学三年级时,就辍学了。后来,被村里返聘为民办教师,在村里的小学任教。凭着自己的努力,转正为公办老师。在结束了38年的教学生涯后,他依然回到了家乡,用握惯粉笔的手继续荷锄务农,闲暇时喜欢创作农民画。
上世纪七十年代,腾冲开始培养农民画创作团队,余海清参加了最早的农民画培训,也到农民画起步较早的陕西户县实地学习过。对自幼就酷爱写写画画的他来说,感到终于找到了一件喜欢的事情。从此,每逢农忙间隙,他就沉浸在农民画的创作中。
念念不忘,必有回响。
1977年,余海清首次创作的处女走农民画——《放猪》,被选送到北京展出,并被荣登1979年第一期《民族画报》;1982年春天创作的《上刀杆》,在北京民族文化宫参加“全国少数民族美术作品展览”,荣获佳作奖;1984年,该幅作品被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的胡耀帮同志,作为国礼赠送给日本青年代表团……
从此,余海清的创作之路,愈走愈远。他也将弟弟余全发和家人,带上了农民画创作之路。
“极边第一镇”的农民画,也逐渐得到了世人的认可。
人生总有起落,精神终可传承。
在他的带动下,一大批傈僳族青年加入到农民画的创作中来。多年来,在腾冲市文旅局大力扶持、多次培训,加上创作者的积极创作,腾冲农民画获得了长足的发展。
秘境所至 世界为开
农民不但是中国最厚实的脊梁,还是天生的画家。
自从农民画逐渐兴起后,在当地引起了很多人的兴趣。没事时,大家都来跟余海清请教农民画的绘画方法。余海清也是不遗余力,尽心尽力地传帮带。对此,余海清也很开心,因为教乡亲们作画,有点回到当年在课堂上教孩子的感觉。
滇滩镇民族文化工作室里,身着傈僳族民族的发余海清和弟弟余全发,都在静心地创作着农民画。周围的墙壁上,是滇滩镇的一些农民画家创作的作品。这些尺幅大小不一的作品,都被装在精致的镜框里,待价而沽。
这些年来,喜欢农民画的人士越来越多,但作为农民画的购买和收藏,也是一种缘分。
工作室里很安静,余家兄弟的心都沉浸在各自的画幅里,将心里的美好通过画笔描绘出来。
作为农民画家,他们拿起锄头、提起犁耙在田地里画;拿起画笔、摆上颜料在纸上画、在布上、在石头上画;他们将平时的生产生活场景用夸张的手法、艳丽的色彩、明快的线条画出来,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,让人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到作者所表达的意境中。
在工作室的橱子里,收藏者一幅余全发用两个月的时间,创作的反映傈僳族婚姻喜庆的画卷——《娶妻嫁女图》。
展开画卷,画长7.7米,人物400余个。从傈僳族的小伙子上门提亲到准备婚事,从喜宴的预备到新人嫁娶的场面,再到婚宴结束、宾客散场。所有的细节和场景,都展现在这幅长卷中。画面场景一气呵成,没有明显的场面过度,可谓浑然天成。
弟弟创作的这幅长卷,让余海清若有所思。
现在,他也琢磨着创作一幅宽度和长度都超过弟弟的这幅《娶妻嫁女图》的农民画,来反映傈僳族的“阔时节”和“上刀山下火海”的场景。对哥哥的构想,余全发很支持,也提了一些中肯的建议。
对他们来说,在家里是亲兄弟,在农民画创作上亦师亦。现在,互相鼓励创作出更好的农民画,是他们共同的愿望。
农民画在腾冲发展的这些年,还是有了一些变化,不管是画风上还是用色上,都在波澜不惊和潜移默化中,逐渐有了自己的特色。
“最早的农民画,主要是直率地反映出大家心里的希望和追求,线条粗拙,颜色看起来也有些凌乱。现在,我们的农民画,已经逐渐摆脱了这些最早的画风。”
现在已经是腾冲农民画市级非遗传承人的余海清,追求画风的明快和色彩的艳丽,逐渐有了工笔的画风。他的一幅《日出》作品里,两个线条匀称的傈僳族姑娘,在旭日中劳作,绚丽的色块反映出清晨的静谧和优美。很多线条里,已经有了工笔的成分。
秘境所至,世界为开。
凝望着墙上的作品,余海清的目光开始闪烁,不时有火花在闪烁。或许,于农民画创作的境界上,他又有所领悟……
他明白:想要成为一等一的高手,最重要的内在因素,就是心甘情愿地接受千锤百炼。
时光清浅,温婉如水
滇滩镇自然风景优美,山美水美,民俗民间文艺丰富多彩。放眼望去,能看到的,不能看到的,都可以“走”入画中。
特别是傈僳族山寨低矮的竹篱笆,乡村小道边竹篮子做的垃圾箩,如蝴蝶般在乡间穿梭的民族服饰,衣服上叮当作响的饰物……这些,都是农民画的灵感源泉。
2019年11月14日至22日,来自滇滩镇、固东镇、界头镇、芒棒镇、荷花镇、明光镇、北海乡、五合乡、马站乡的农民画家齐聚滇滩,用他们手中的画笔,蘸以饱满的情感,绘画出他们的爱乡爱国之情,表达了他们对生活的热爱。
他们当中有木匠、泥匠,有做雕刻的、耍皮影戏的,也有纯粹就是刨地干农活的。有20多岁的年轻人,也有80多岁的耄耋老人。
他们中,大多数没有接受过任何专业教育,有的甚至没有多少文化,并且都是从未脱离农业劳动的生产者,只在农闲之余作画。
可以说,他们都是一手拿画笔、一手握出头的山野画师。然而,就是这些毫不起眼的“泥腿子”,却创作出了数量颇丰、质量上乘的农民画作品,在省内外产生了较大影响,部分作品甚至享誉京华,声播海外。
时光清浅,温婉如水。
腾冲农民画是七十年代才在群众绘画活动中产生并行程的,较之于内地起步较晚。
或许是腾冲神奇秀丽的山川风貌和内蕴独特的人文环境的熏陶,亦或是腾冲历来崇文尚教的渊源,腾冲的农民画作者似乎有种天赋的灵性,加上文化馆多年来不遗余力地辅导和培训,短时间便获得了长足的发展。其作者之众、作品之多、风格之奇,在全国也不多见。
目前,腾冲农民画的整体艺术水平已不低于我国著名的上海金山、陕西户县的农民画。而且,腾冲农民画作者大部分是傈僳族、傣族、佤族等少数民族群众。也就是说,腾冲农民画基本上是少数民族农民画,这在全国恐怕也绝无仅有。
长期以来,腾冲农民画创作一直比较活跃,取得了极为丰硕的成果,累计已作画上万幅,先后有近600人次参加了省、地群艺馆和县文化馆举办的培训班。涌现出了万德荣、余海清、余全发、郗发显、段明礼、刘永周等一大批出类拔萃的农民画家。
先后有多幅作品多次参加全国性展出并获奖,120幅作品在省里展出,近百人次获得国家和省地表彰奖励;10多幅作品被选送到日本、美国等国家展出并被当地美术馆、博物馆收藏。
2005年6月,应中华人民共和国驻缅甸联邦大使馆文化参赞处的邀请,66幅腾冲农民画精品,还曾到缅甸联邦首都仰光,参加中缅建交55周年“中国文化月”活动展出,进一步增进了中缅两国人民的相互了解和友谊。2000年6月,腾冲市荷花乡被国家文化部授予“中国民间特色艺术(农民画)之乡”称号。(本文图片由行者马健拍摄)
值班总编:牧歌
值班副总编:王承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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